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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听到朱镜宙用地方话念“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该是多么奇妙啊。朱镜宙何人,章太炎女婿!何方人士,虹桥人!
乐清有一镇,镇内河干东有石拱桥一座,远眺宛如长虹卧波,遂命虹桥。
乐清多山,造就了各个镇同地不同音的局面,况且虹桥群山环绕,可想而知虹桥话的独特唯一了。
我出生在这钟灵毓秀之地,会讲一口不太流利的地方话。会讲是因为从小接触,不太流利是因为人们对应试教育越来越重视。听我姆妈(妈妈)讲,我上小学时与人对话都用本地话,或许吧,反正这个习惯我一直保持着,无论遇事遇人都很少用普通话交流。正是如此,常与他人交流时一不小心便将普通话改成方言,没有过渡直接改。和人交流有三种尴尬,小尴尬:别人听不懂我讲的方言,转普通话就好解决;中尴尬:我那半吊子的方言常常会使我讲话讲到一半时卡在一个或某几个字词间,不得已方言普通话一起讲;大尴尬:对方方言基础比我好,我只能成为一个发言不多的忠实听众。
天花乱坠的说不如举两个例子。
家里每逢祭祖总是会叫上阿娘(姑姑),阿兄(堂兄),阿姐(堂姐)。阿爷坐上位,亲戚分列其次,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时阿爷他们就会边吃边聊,我是没法也没资格参与的,默默地坐在凳子上吃东西。无法参与,听着大人们用方言聊天也很快乐,阿爷他们聊收成、家常里短,这些一成不变的内容常常会出现一些震撼我的名词和形容词。阿爷们说的有关颜色的形容词我现在依然记得:红,红彤彤(咚咚音)点点红(滴滴音),绿,绿油油(遥遥音),白,白怪怪(歌乐歌乐连读音)白篷篷,黄辣辣(蜡蜡音)。未被文字化的语言,解读起来是十分困难的,我尽力用我的经验和想象去解说,白怪怪,白得很奇怪?白篷篷,棉花树上白篷篷,黄辣辣,这可能和榨菜有关,我们这边的榨菜黄且辣,所以不叫黄灿灿叫黄辣辣。
还有一次老师家访,全程和阿爸方言交流,可让我这个班级方言高手叫苦连天,我又只能在边上当一个发言不多的听众了,心里直叫“皇天三宝(虹桥话里的一个感情很激烈的词)”,那次家访之后既让我知道学习要勤奋,也让我知道了我在方言这一块基础是多么的薄弱。
我是热爱虹桥话的,对它我浅尝辄止又追本溯源。浅尝辄止,让我知道自己无知,保持对方言的敬畏和新奇,追本溯源,让我了解它一个真实的它。我经常会对课本里的字词产生疑惑,姊妹一词大概流传已久,但现代普通话里已不多见了,姊就是姐的意思,何不说姐妹姐妹,要姊妹姊妹地叫?突然有一天开窍了,虹桥方言里姐妹发音就是姊妹,于是就释然了。虹桥方言里的衣服发音是衣裳,菜刀发音是剪刀,剪刀发音是剪子,钥匙发音是锁匙。很有趣,这便是方言的妙处,普通话虽然已经普及了但保留在方言里的古语发音并没有改变,方言是精神的积淀,是文化的传承。
虹桥话里的字词是有颠倒的,如切菜用的砧板用虹桥话来说是板砧,咸菜用虹桥话是菜咸,读之亲切,回味无穷,直叹方言博大精深,它的奇妙哪是英语里那加s是复数不加s是单数可比拟的,又哪是白话能描述的。
虹桥话也有属于自己的歌曲——抛歌,这是独属于乐清虹桥人的歌,对鸟,对树,对落水,声调高亢豪放,曲调朗朗上口,内容诙谐,丰富多彩,曾广为流传在白龙山山麓里的牧童嘴边,抛歌唱天文,唱地理,唱万物,充实着当地人文、事件,是当地人智慧的结晶,抛歌中截取的一小部分《对鸟》经艺术加工后走出中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亚太地区经典名歌,现在网路上的《对鸟》是乐清话唱的不是虹桥话唱的。
虹桥话里的呦西呦西和洗手间与日本话里的呦西呦西和洗手间是同音同意的,日本话,Japanese竟和我们虹桥话沾亲带故了,日本人是否就是当初虹桥人的后裔,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虹桥话是有历史和故事的。
口香糖是越嚼越没味道,而我的方言是越说越有感情了,不过方言多少也落寞了,真心不希望方言被我们这一代带到墓里去。
1955年在北京召开的“现代汉语规范问题学术会议”,,1982年普通话被写进《宪法》,似乎语言都被普通话垄断了呢,经过这么多的年的发展和普及,中国大陆基本上没能找出多少不会讲普通话的,不会流利的讲本地方言的人到时可以拉出来了一大把,我的阿爷,一个手机都不怎么会用的老人,只要一接到用普通话和他说话的,阿爷就立马挂了,到现在却不得不学几句普通话和我妹妹讲,妹妹这个00后就因为过早的接触普通话导致现在依旧只会听不会说方言,我是该庆幸她呢,庆幸她摆脱了老土的乡音,成为一个以后可以更好的说标准普通话的人?
一个与时俱进的社会有太多东西要丢弃,鲁迅的《拿来主义》说的很明白,取之精华,去之糟粕。我不明白方言到底被定义成了什么,太多小孩骄傲的使用普通话而丢弃了老土的方言,我很心伤。存在过就有它当初存在的意义,中华文化与方言是密不可分的,就一点,没有语言便没有文字,即便有语言,有时也不一定有文字,我们就不能在倡导全民讲普通话的时候再多多提倡提倡方言的重要吗。好在有这么多人不辞辛劳、不图回报的去编纂方言字典,我们不了解他们,但我们要向他们致敬。而我更多的希望方言留在人们的嘴里而不是留在书里、字典里成为一个个死板的黑体字。
记得亚妮《没眼人》里有这样一句话:博士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标准的普通话,但他始终跟俞胜利和我讲山里的土语,不管我俩听得有多吃力,他讲家里的话。故事片段是,眼医学博士回家给瞎眼的肉三舅舅送葬,且学成之后不愿意留在上海,只愿回山里。见到一个比我更坚定的人在坚持讲方言我很感动,将他视为一个为谋面的知己吧,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在坚持讲方言的。
至于有很多人认为方言老土,土语怎么了,你父母不讲,你祖辈不讲?那“龙生龙,凤生凤”一定成立。更何况方言有着优越的地域性,有些商店只招收本地人,为什么?好方便与客人沟通,如果一个本地人不会本地话岂不是错失了一个就业机会,这便是经济价值。人文价值,举一个吴侬软语的例子——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无意得罪宁波人)。方言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我们要发展它并好好的将它传承下去,不能让后代没了自然资源,也没了别样的说话方式。
方言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讲起来这么有味道的东西怎么能丢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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