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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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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以上音频，同步收听，朗诵：周德清）
我是个粗人，虽然喜欢文学，偶尔提笔玩玩文字，但浑身上下，家里家外，没有一点文人的雅气。比如字画、品茶、养花，这些文人雅事似乎都与我无缘。再加上面临拆迁，我每天在做的，就是把家里的一些老“古董”，要么往炕洞里塞，要么当破烂卖掉。家里也不再添置家具，可买可不买的东西尽量不买，能处理掉的就处理掉。居不安，又何言乐业？人也变得懒散消极，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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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近，我的家里却多了一盆绿植，美人蕉一样碧绿宽大的叶子，向四周舒展着，中间是一束红花，宛如熊熊的火炬，又缀着星星点点的黄。我把它放在我的居室，小心翼翼地浇水，没事就冲它发呆。
这盆绿植，让我凌乱的房间突然有了生气，就像一个萎靡颓唐的人陡然有了主心骨，不再麻木，不再憨痴。
2
那天朋友打电话让第二天去她家小聚，一起吃顿饭。我第二天刚好有事，就答应晚点去，饭你们先吃，就不要等我了。第二天，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赶到她家已快下午三点了。只见凉菜在桌，热菜才上，大家举杯同祝，其乐融融。我掩饰着让人家久等的不安，一边和大家闲聊，一边大口享受眼前的美餐。饭菜相当丰富，是朋友夫妇共同完成的。
朋友是我二十多年前在一所中学任教时的同事，我们失联整整二十个春秋了，最近才相互有了消息。她和老公经营着一家店铺，女儿已经工作，儿子在上大学。前不久，他们搬进了新买的这幢120平米的大房子，可以说家和事兴，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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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我们在同一所中学做代理教师，她教英语，我教语文。那时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我刚刚结婚。因为离家远，我们都住在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我在学校教工食堂吃饭，而她则在房间里用蜂窝煤炉子自己做饭。这样，我便常常免不了在她那里蹭饭，顺便了解一点基本的烹饪常识。我最难忘的是那些冬天的晚上，长夜漫漫，忙完一天的工作，几个年轻的女教师聚在她的房间，一边拉家常说闲话，一边织毛线。你织围脖，她织手套；你织毛衣，她织毛裤。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学着织毛线的，从怎么拿针，到简单的花样，都是朋友手把手教的。炭火熊熊，满室生温，我们或围炉笑谈，或脱了鞋坐在床上。从工作学习，老师学生，到社会家庭，老公孩子。有人讲，有人听；有人问，有人答。
回想那个时候，两个远离丈夫、孩子的年轻女人，在那些漫漫长夜里，彼此做伴，彼此温暖，那是多么温馨难忘的往事啊！后来，我回到了婆家所在地的一所小学继续当孩子王，而她则怀了身孕，放弃教书，回到丈夫和孩子身边。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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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二十年后我们能再度相逢颇有戏剧性。我的一个文友出了一本个人文集，里面有我们文友之间的合影，也有她高中同学的合照。朋友和我都得到了这本书。她从照片上认出了我，于是找文友要到了我的电话，这样，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欣喜重逢。
那天和朋友一起等我的还有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饭后，我们一起到外面走走。正好碰到一位卖花的，地上摆了一大片一盆一盆的绿色植物。我对花不感兴趣, 但朋友喜欢。她选了一种花，叶子深绿厚实，花朵直竖，红火热闹的感觉。她要了三盆，我们一人一盆。她说，愿我们的友谊如这花，四季常青。临走时，我们才想起问这花的名字。“鸿运当头”，老板说。
“鸿运当头”？名字好像俗了点。但那红花灼灼，绿意盎然实在好看。我时不时地给它浇浇水，把它搬到窗台上晒晒太阳，小心而虔诚地侍养着，一如我们长青的友情。
作者简介：何琼，网名渭川粗柳。生于五陵原，嫁到渭河边。为农民而不事稼穑，做主妇常心系文学。有文字散发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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