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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丨谢家三代著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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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谢家不但在演唱昆曲方面世代相传,在著书立说方面也代有传人。


谢家至今藏有三件珍贵的昆曲传家宝:竹笛、檀板和《莼江曲谱》。这些历经百年风雨沧桑的“宝贝”,诉说着一段跌宕曲折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谢莼江一生与昆曲相知相伴半个世纪,虽然名满大江南北,但并没有给儿子留下什么家产,只留下了他一生热爱的昆曲,算是无形的家产。如果谈到有形的家产,就是生前如影随形的竹笛和檀板,还有倾注一生心血抄写的五十多部线装昆曲谱《莼江曲谱》,以及编撰的《曲学字考》等手稿了。


他留下的竹笛,是平均孔,管粗壁薄,可以变调,为正宗的昆笛,不像现在剧团用的定音笛。他留下的檀板,上刻七绝一首:“莫道前身厄闰年,置身恍在大罗天。看他手板无淆乱,也合工商佐管弦。”沧桑之感,溢于言表。落款为“壬申二月半园刻”。当为同治十一年(1872)。《莼江曲谱》是谢家最珍视的宝贝。曲谱以蝇头小楷钞成,字迹秀丽,无一涂改,其中有许多罕见或失传的昆曲古谱,这是谢家最弥足珍贵的传家宝。出自扬州吴道台宅第的吴白匋(征铸)先生,曾是谢莼江的门生,在《莼江曲谱序》中备述其价值与艰辛:“吾师谢先生,讳庆溥,号莼江。本山东济南人,流寓扬州。毕生甘守清贫,不求利禄,舍昆曲外,别无嗜好。髫龄即学歌吹,旁及各种乐器。闻有能昆曲者,不问其为当代名家,为伶工,为里巷小民,辄拜访求教。昆曲分角色甚严,细习者往往专攻一门,不及其馀。师则生旦净丑,兼收并蓄,闻歌即学,遇谱必钞。考其源流正变,订其宫调板式,审其唱法字音,并记其场面锣鼓,必求其全备尽善而后可。竭数十年之精力,熟谙之曲,能不观谱而吹唱出者,近四百折。钞存之谱,多至千馀。大江以北能昆曲者,腹笥之广,盖无出其右者焉!扬州时有广陵曲社,推师为中坚,扬人之愿学者,争趋于门,座客常满,歌管终日不绝。”这一篇充满了对先师尊崇思念之情的序言,写于1947年,序末署曰:“丁亥九月及门吴征铸谨序于梁溪。”


从序言中得知,日寇时期,谢家的书稿也跟随主人四处逃难,东搬西藏,辗转飘泊。其中虽有散失,大部分还是劫后余生。在颠沛流离的逃难途中,谢莼江先生不幸去世。他临终前最牵肠挂肚的是他一生倾心的昆曲,他语重心长地对两个儿子谢也实、谢真茀说:“吾几十年心血,能否代代相传,权不我操,全望两儿。”



时期,因为谢真茀在昆曲界有了一些名声,首当其冲受到了冲击。他热爱的昆曲成了“封资修靡靡之音”,有一段时间他被关进了牛棚。谢家人胆颤心惊地烧毁了许多字画、古董等所谓“四旧”物品,但对于谢莼江一生心血凝成的珍贵文稿、曲谱,谢家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舍不得烧掉,决定冒险保存下来。谢真茀后来说,他的夫人虽不懂昆曲,但对保护家传的昆曲书稿立了一大功。他们先是将书稿包扎起来埋藏在自家院子里,几个月后,担心纸张受潮腐烂,又挖出来送到一个自认为可靠的瓦匠家藏匿起来。后来觉得还是不保险,就转移到谢谷鸣工作的机关里,因为那里谁也不知道谢谷鸣喜欢唱昆曲。这些旧书稿和机关档案一起锁进了保险柜里,才好不容易躲过这空前浩劫。因年代久远,岁月沧桑,谢莼江的有些书稿曲谱流落在民间收藏家手中,近年来谢真茀也尽力用其他物件换回,使其完璧归赵。上世纪八十年代,谢真茀将两本《莼江曲谱》割爱赠送给苏州昆曲博物馆收藏,为昆曲史留下了的珍贵的一页。


为了不让昆曲绝响,谢真茀先生继承父亲谢莼江的家传,也花了一辈子心血继续深入研究昆曲。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谢真茀和大哥谢也实联手著书,根据父亲遗留下来的讲义手稿,加上自己的亲身体验,写成了一本昆曲普及入门书《昆曲津梁》,后来正式出版。这是建国以来在古老昆曲濒临绝境的情况下,全国最早出版的昆曲专著,在寂寞的曲坛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昆曲津梁》是一部昆曲理论著作,谢也实、谢真茀兄弟合著,1962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本书为简要介绍昆曲歌唱等基础知识的著作,分“识谱”、“歌唱”、“填词”、“作曲”四章。“识谱”章通过和西乐简谱对照方法解说工尺谱,并以《长生殿·弹词》[三转]、《紫钗记·折柳》[寄生草]等四曲工尺谱与简谱对照示例。“歌唱”章介绍昆曲传统表现方法中关于行腔和吐字等的一般规律。“填词”章略述填词宫调、曲牌前腔、幺篇、赚、合头、吃头、衬字、四声等方面的知识。“作曲”章扼要谈及主腔、作曲与四声的关系、音的高低快慢及联络等问题。书末附有《玉簪记·琴挑》、《牡丹亭·游园》、《虎囊弹·山门》三剧工尺谱、简谱。1982年,谢也实、谢真茀兄弟又合编了七场昆曲剧本《王昭君》,由扬州市文联印出。


上世纪八十年代,谢也实和谢真茀兄弟双双应邀参加编写《昆曲曲牌及套数范例集》。这是一部全国性的民间自发编写的空前绝后的昆曲大典。谢真茀是此书南曲乐式部分的副总编,他默默地埋头在这十分艰巨浩大的工程之中,长达十年之久。他将昆曲中同一宫同一调同一曲牌,从大量的曲谱资料中仔细寻找收集出来,进行逐一排列比对,再找出它们变化的主腔,在千变万化中找出在填词谱曲方面的规律性变化。谢谷鸣则协助父亲工作,将大量的工尺古谱“翻译”成简谱。工作量之巨大,和业务性之繁琐,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此书1993年终于编成正式出版,王季思先生为《昆曲曲牌及套数范例集》写了小序。全书共四册,三百多万字,为古老昆曲的传承发展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大事。在苏州举办的第二届昆剧艺术节上,谢谷鸣代表年迈的父亲谢真茀参加了“《昆曲曲牌及套数范例集》编撰二十周年纪念会”。会上来自全国的曲家、学者们,都对这部昆曲巨著和当年参与编撰的人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如今谢也实、谢真茀先生均已作古。谢真茀生前则一直牢记父亲临终前的殷切嘱咐,不仅要将昆曲传下去,而且要让它发扬光大。谢家三代人,对昆曲的传承发展都作出了自己的努力和贡献。谢谷鸣继承家学,也写出了自己的著作《昆曲集粹》。谢真茀风趣地总结了他家的“三个不多”:一家三代人都热爱昆曲的不多;三代人都有昆曲研究著作的不多;还有三代人又能吹笛又能唱曲的不多。古老的昆曲,赋予了这个昆曲世家以优雅的文化韵味。


我和谢真茀先生时相过从。他有许多昆曲方面的头衔,如江苏省昆曲研究会常委、苏州昆曲传习研究所顾问等等。他一生乐于昆曲的传播,传教了许多学生,有的一家两辈人都向他学习过昆曲,他还在扬州大学向研究生们教授昆曲。后来虽然年事已高,却仍然诲人不倦、从不停歇,可谓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谢真茀担心自己掌握的曲子来不及传教给后代,会一旦失传。有一段时间,他每天乘着家人睡觉休息,一个人躲进静静的小厢房,对着收录机,一首首一遍遍认认真真地演唱昆曲唱段,一共坚持录制了近百首曲目,给后代留下了宝贵的学习资料。


耄耋之年的谢真茀先生,恬淡平和,鹤发童心,耳聪目明,曲不离口。他牙齿脱落了几颗,吹起笛子来有点口不关风。为此,他索性将牙齿拔去,装上假牙,这样就可以照常吹笛伴奏了。他是昆曲社的顾问。每当曲社活动,人们就会看到他在两个儿子谢谷鸣、谢国昆的簇拥下,手持竹笛,欣然前往,继续在相伴了八十个春秋的昆曲雅韵中享受人生。正所谓:“玉茗堂开春翠屏,新词传唱《牡丹亭》。伤心拍遍无人会,自掐檀板教小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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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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